聚焦兩會代表委員對資本市場八大期盼

資本市場話題歷來是全國兩會代表委員關注的焦點之一。3月5日上午，李克強總理作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時用“完善資本市場基礎制度”一句話概括了2020年的資本市場工作，為2020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的“改革創業板并試點注冊制，發展多層次資本市場”畫上了句號。

對于2021年的工作部署，李克強總理指出要“穩步推進注冊制改革，完善常態化退市機制，加強債券市場建設，更好發揮多層次資本市場作用，拓展市場主體融資渠道”。對資本市場的要求雖然僅僅只有49個字，但內涵卻異常豐富，要想圓滿完成還需各方共同努力。因此，全國兩會代表委員紛紛為資本市場出謀獻策，在參政議政的同時也描摹了自己的期盼。

據《證券日報》記者梳理歸納，代表委員們熱議的資本市場話題主要集中在注冊制、退市機制、提高上市公司質量、長期資金入市、投資者保護、新三板、T+0、綠色債券等八個方面。這八個方面又可分為三類：第一類是需要“馬上就辦”的，包括退市機制、新三板改革、綠色債券；第二類是“常抓不懈”的，包括提高上市公司質量、長期資金入市、投資者保護；第三類是需要認真“研究評估”的，包括全市場穩步推進注冊制改革和T+0。根據話題的市場熱度，第三類代表委員討論得最為熱烈，前兩類則是出招獻計謀進一步發展。

（本文由本報兩會報道組閆立良、朱寶琛撰寫）

全市場注冊制改革要穩，進一步提升市場信心

注冊制新動向是全國兩會代表委員關注的資本市場焦點話題之一。注冊制已連續三年出現在政府工作報告中，今年的提法是“穩步推進注冊制改革”。

全國政協委員、證監會原主席肖鋼表示，從全球范圍看，注冊制并沒有一個固定的、統一的模式，我國股票市場具有新興加轉軌的特點，必須從我國實際出發，探索符合國情的注冊制框架。

全國政協委員，畢馬威中國前副主席、華南區首席合伙人龔永德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注冊制帶來的融資功能的加強，有助于推動企業長遠發展。

全國人大代表、北京證監局局長賈文勤表示，科創板設立并試點注冊制、創業板改革并試點注冊制、新三板改革等一批標志性改革落地實施，北京轄區直接融資額明顯提升，多層次資本市場服務重點領域能力顯著提升，市場信心進一步提升。

“建議廢除新股市值配售制度，完善科創板和創業板注冊制，為推進全面注冊制減輕阻力。”這是全國政協委員、長沙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王國海提出的注冊制進一步改革的具體措施。

證監會新聞發言人高莉日前表示，證監會在注冊制上采取試點先行，目前在試點上先評估，然后根據評估情況在市場上穩步推行。

對于注冊制，可以用一個字概括：穩。

退市常態化要跟進，“劣汰”不能手軟

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完善常態化退市機制”。這是時隔8年后，“退市”再次被寫入政府工作報告。早在2012年的政府工作報告就曾指出，健全完善新股發行制度和退市制度，強化投資者回報和權益保護。

與成熟市場相比，我國資本市場年均退市率仍然偏低。據記者統計，截至目前，滬深兩市上市公司已突破4000家，但過去30多年，退市的公司只有100多家。

不過，隨著退市制度的日益完善，退市常態化將成趨勢。據統計，今年以來截至3月10日，近60家A股上市公司已經發布了逾百條與退市有關的公告，內容包含可能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和可能被繼續實施退市風險警示。

“退市新規已落地實施，今年以來已見到實效。”肖鋼認為，在常態化退市過程中，要強化退市過程中對投資者的保護，做到既要“退得下”，又要“退得穩”。

全國政協委員，畢馬威中國前副主席、華南區首席合伙人龔永德建議，下一步要健全投資者保護機制，加大對違法違規侵害投資者利益行為的打擊力度，同時將投資者保護和退市機制有機地結合起來，形成“有進有出、優勝劣汰”的市場化、常態化退出機制。

賀強認為，“十四五”期間，逐漸完善退市制度，對股票市場“吐故納新”將起到非常關鍵的作用。在注冊制背景下，上市公司進場方便，退場也容易，退市將成為一種常態。投資者要注意規避退市風險，也要理性看待公司退市。

提高上市公司質量，建章立制是關鍵

“十四五”時期，我國將進入新發展階段，推動上市公司在新的起點上實現更高質量發展，是在“雙循環”下強化資本市場樞紐功能、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的內在要求。

全國人大代表、立信會計師事務所董事長朱建弟建議盡快制定《上市公司監督管理條例》。制定中應結合證券法和公司法，對上市公司在信息披露、公司治理、并購重組、股票質押、資金占用、違規擔保等方面的規定進一步具體化，把大股東和實際控制人的行為納入監管范疇。建立起公司自律、行業監管、行政監管和社會監督并存的上市公司監督管理體制，提高上市公司質量，為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有力支撐。

“要提高上市公司質量，最根本也是最核心的一條，就是圍繞ESG可持續發展理念，實現社會價值最大化。”全國人大代表，萬豐奧特控股集團黨委書記、董事局主席陳愛蓮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要嚴格規范公司控股股東行為，在《董事會議事規則》等框架下開展相關工作，完善并執行公正透明的績效評價和激勵約束機制，充分尊重和維護相關利益者的合法權益，增強信息披露的透明度。

提高上市公司質量是一項系統工程，需要完備的監督監管體系，需要企業進行高度自律，更需要企業自身能夠穩健發展。所以，這項工程需要市場各方共同努力才能取得實效。

吸引長期資金入市，財富效應很重要

最近一段時間，監管層多次就推動長期資金入市表態。而在今年全國兩會期間，這也成為熱點話題之一。

“吸引中長期資金入市，壯大專業機構投資者的力量，是優化投資者結構、增強市場韌性的重要條件。”肖鋼認為，要形成“愿意來、留得住”的市場機制，關鍵是要以更大力度推進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改革開放，營造良好的市場生態環境。

肖鋼說，從資本市場本身來講，需要進一步改進證券發行、交易、托管、結算等基礎性制度，豐富市場工具和品種，改進市場微觀結構，在審慎監管的前提下，加大市場創新，激發市場活力。穩定市場預期，改進市場監管，提升監管透明度，加快監管科技發展，對于吸引和留住長期資金也是很重要的。

全國人大代表、立信會計師事務所董事長朱建弟認為，要吸引資金主動進場且長期配置股票資產，需要監管機構加快推進投資端改革，使引資渠道更多更加通暢，為包括證券投資基金、社保基金、企業年金、個人存款乃至境外資金等長期留在股市提供有力支撐和保障。

全國政協委員、申萬宏源證券研究所首席經濟學家楊成長認為，資本市場逐漸強化對居民配置性投資的管理和疏導，倡導不把所有投資放在同一個籃子里，使得金融產品的投資收益率與風險性、流動性匹配起來。

吸引長期資金入市，歸根結底一句話，財富效應很重要。而財富效應的形成也是一項系統工程。

投資者保護要持久，真抓實干在路上

“為進一步穩步推進注冊制改革，確保證券市場長遠健康發展，切實保護投資者合法權益，有必要深化落實民事賠償責任優先原則，構建與注冊制改革相適應的證券罰沒款賠先罰后機制。”全國人大代表、深圳證券交易所理事長王建軍建議。

日前，四川省高級人民法院對投服中心提起的全國首例操縱市場民事賠償支持訴訟——原告楊某訴闕某等案作出二審判決，駁回一審被告上訴請求，維持原判。這是1999年證券法頒布以來，全國操縱市場民事賠償案件中第一單投資者勝訴的判決，實現了操縱市場民事賠償實務領域零的突破。

全國人大代表，金陵石油化工有限責任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張春生建議，進一步強化上市公司監管，通過把好市場入口、加強上市公司持續監管、壓嚴壓實主體責任、暢通市場出口等手段，多措并舉提高上市公司質量，為投資者提供一個真實、透明、合規的資本市場環境，保護廣大投資者的合法權益。

投資者保護永遠在路上。我們看到，新版證券法實施一年來，資本市場從行政處罰、民事賠償、刑事懲戒、信披制度等方面，全方位立體化完善了投資者保護體系，投資者保護新格局正在形成。

新三板定位要強化，“小特精專”是方向

作為多層次資本市場的重要組成部分，新三板成為資本市場服務中小企業和民營經濟的重要平臺。新三板正處于成長和蛻變關口，面臨發展新機遇。這就需要發揮“小特精專”功能，尤其是把精選層打造為“小特精專”企業聚集地，把創新層和基礎層打造為“小特精專”企業的加速器和孵化器。

新三板企業的再融資問題也受到廣泛關注。全國政協委員、翔宇藥業董事長林凡儒建議，可以在精選層推出再融資制度，明確精選層企業并購重組要求，并加快落地混合交易和融資融券制度，研發推出精選層指數。

全國人大代表、工大高科董事長魏臻表示，提升新三板市場融資能力，豐富融資品種是增強精選層吸引力的關鍵所在，新三板可以在目前分層管理的基礎上，探索構建層次分明、品種豐富、融資能力強的資本市場工具體系。

“有關部委應進一步豐富支持中小企業發展的政策供給，加強對中小企業對接新三板市場的支持力度，更好引導資本向新經濟要素和中小企業聚集，促進中小企業實現更高質量發展。”全國人大代表、新三板掛牌公司榮鑫物業董事長崔榮華建議。

在新三板引入長期資金方面，全國人大代表、北京證監局局長賈文勤建議相關部委明確保險公司、社保基金等投資新三板的政策。鑒于新三板股票流動性和投資安全性等方面的因素，具體實施時可參照公募基金投資新三板的步驟，先將精選層股票納入保險公司、社保基金的投資范圍。

T+0尚未形成市場共識，討論繼續進行

科創板和創業板在試點注冊制的同時，也對交易機制進行了改革。T+0交易制度問題，雖沒出現在政府工作報告中，但這不妨礙它成為每年全國兩會期間的焦點話題。因為這個話題受之者眾，且事關各自、各方利益。

全國政協委員、中央財經大學金融學院教授賀強曾被稱為“印花稅委員”，其實他也是“T+0委員”。因為他近年來不斷修改關于推出T+0交易的提案。賀強今年建議在大盤藍籌股中試行T+0交易制度。他認為，這可以在較大程度上改變大盤藍籌股的狀況，有利于推動市場的良性發展。

全國政協委員、內蒙古多蒙德實業集團董事長石磊稱，可以借鑒全球成熟市場普遍實行T+0的做法，先從科創板和滬深300成分股開始試點T+0，取得經驗后再全面實施。

證監會日前在回應科創板T+0交易制度提案時指出，推出T+0交易是一項系統性工程，需要進一步開展政策研究和制度準備，逐步形成市場共識。證監會將堅持穩中求進的原則，深入研究論證推出T+0交易的可行性、實施路徑等問題。

去年6月份，上交所也曾發文表示，將“研究引入單次T+0交易”。

綜上觀之，T+0的話題雖然很熱，但顯然不是目前改革重點，大家可以繼續進行深入研究和探討。

綠色債券羽翼漸豐，交易所市場要提速

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扎實做好碳達峰、碳中和各項工作。制定2030年前碳排放達峰行動方案。在金融市場尤其是資本市場層面，則要求加快建設全國用能權、碳排放權交易市場，完善能源消費雙控制度。

全國政協委員、央行副行長陳雨露介紹，目前，我國已穩步推進了1項國際標準、1項國家標準、5項行業標準、4項綠色金融改革創新試驗區標準的制定，這些標準成為全球范圍內規范綠色金融業務發展的重要參考。

全國人大代表、央行廣州分行行長、國家外匯管理局廣東省分局局長白鶴祥建議，結合廣州期貨交易所注冊設立的契機，應該適時推出碳期貨、碳掉期、碳期權等碳金融衍生產品，大力推動碳質押、碳回購、碳托管等融資業務發展。

“商業銀行需緊密結合國家經濟形勢和戰略部署，對接新發展需求，有效拓展金融支持綠色發展的廣度和深度，豐富綠色信貸、綠色債券、綠色基金、碳金融等產品體系，推動服務模式創新優化。”全國人大代表、中國工商銀行副行長王景武表示。

今年2月25日，中國華能集團有限公司成功發行2021年度第一期20億元碳中和綠色公司債券，成為交易所市場首批碳中和綠色債券發行企業。可以預期，交易所綠色債券市場發展有望提速。

現在，加快發展包括資本市場在內的綠色金融助力實現“碳達峰、碳中和”目標已經達成共識，要做的就是各項政策措施落地要快一點，再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