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冬,劉少奇離開上海前往赤都瑞金,先后擔任中華全國總工會蘇區執行局委員長、中華全國總工會蘇區中央執行局委員長,直至1934年10月長征撤離。在瑞金的兩年多時間里,劉少奇注重維護工人階級的團結,善于把工會工作跟黨和政府各項中心任務緊密結合,留下了不少動人故事。
炸掉三穴石
自從瑞金成為中央蘇區中心、赤色首都以來,從各地運往瑞金的糧食和其他物資便與日俱增。那時蘇區境內幾乎沒有公路和汽車運輸,進入瑞金的東西就靠陸路的肩挑背馱與獨輪車推,再就是河道船運。遠途挑運谷子不僅費時還費糧,如從興國到瑞金,每天至少有1000多人挑運稻谷,每百斤谷要兩人挑,來回要上十天。這樣,挑的谷子差不多就被挑擔的人吃掉了。因此,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決定大力發展河道運輸,以降低運輸成本、加快運輸周期、擴大運輸量。這件事就由劉少奇親自來抓。
針對蘇區多山,河道狹窄且地形復雜的特點,劉少奇指示贛南省木船工會,成立了河流修道委員會,由贛南省木船工會委員長王賢選兼任河流修道委員會主任。其首要任務是發動工人群眾疏通瑞金河道,要求在第二次全蘇大會前一個半月內完成任務。
瑞金最重要的通航河道是綿江,沿綿江順流而下可通赤白交界的贛縣江口口岸。江口是赤白區物質交流的重要口岸,因而確保綿江通航順暢十分重要。綿江從縣城到城西30來里的武陽一段,河道上有一些大小不一的巖石,妨礙船舶航行及安全,其中尤以靠近武陽,號稱“三穴石”的一塊巨石危害最大。劉少奇了解到這個情況后,指示王賢選抓緊組織人力,炸掉“三穴石”。
豈料剛要行動就遇到阻力。當地人傳說,“三穴石”是“生龍口”,動不得,動了就會壞了風水,會給沿岸百姓帶來災禍。因此,要清除“三穴石”,首先就要破除這個迷信思想。劉少奇和王賢選等人來到武陽,請來一些地方上的代表人物,和他們一起座談此事。座談開始前,王賢選先簡要說明清除“三穴石”的意義,之后請劉少奇講話。劉少奇沒有說更多的大道理,但問有誰見過“三穴石”撞翻撞沉過往船只,因而傷人死人的事沒有。這一問立馬引發眾人響應,紛紛細數歷年各式貨船、漁船、木排、竹筏經過“三穴石”時,不幸觸石翻沉、物毀人傷亡的慘劇。劉少奇待眾人說得差不多了再問:他們動沒動過“三穴石”?這一問倒讓在座的兩位老者尷尬起來,明知沒人動過“三穴石”,但先前的話風已放出去,如何下得臺來?劉少奇見好就收,對大家說,“三穴石”妨礙河道通航,大家都看得到,也想搬掉家門口這只“攔路虎”,只是苦于沒法子、沒力量,加上迷信思想作怪,才使它為難為害我們祖祖輩輩。現在有蘇維埃政府出來清除河障,還怕什么呢?大家眼見得這幾年共產黨帶領窮苦人鬧革命大翻身的巨大變化,那都是過去不敢想、想不到的人間奇跡,就都對劉少奇的話心服口服,表示要響應政府號召。
座談會一結束,劉少奇就要王賢選趁熱打鐵。王賢選旋即請來石工鑿石,炮工裝藥,幾聲轟響,就把“三穴石”炸得粉碎。接著安排人馬清除大大小小的石塊,疏通河道。幾天工夫,武陽段的河道便暢通無阻了。再過個把月,整條瑞金河道的整修疏通工程也勝利完工。
不能只聽一面之詞
位于瑞金西北隅岡面鄉竹園村的中央蘇區紅軍兵工廠,是在第五次反“圍剿”戰爭初期,陸續從興國、于都等地遷入的官田兵工廠、寨上雜械廠和銀坑彈藥廠等軍工企業合并而成的。全廠六七百人的職工隊伍中,就有來自江西、福建、廣東,以至上海、沈陽各地的人。他們有的是自愿當紅軍來的,有的是被俘的國民黨軍人愿意留下來的,有的是經當地黨組織動員或派遣來的。因而由鄉土意識、生活習慣、思想覺悟等差異而產生的不團結現象難免發生,有時還因此影響了廠里的生產。
有一回,廠里江西、福建和廣東的工人之間鬧矛盾,先是江西、福建籍工人看不慣廣東籍工人擺技術資格、瞧不起人的樣子;廣東籍工人則感到江西、福建籍工人地相連、情相牽,有意合伙欺生。后來又因為一方愛吃辣椒,一方不喜歡吃辣椒,都要求廠部管理伙食的事務長改換本籍人士。這些現象被劉少奇知道后,他決定把問題解決在萌芽狀態。于是,劉少奇找來全總蘇區中央執行局國家企業部部長馬文,要他去廠里調查處理。
馬文此前在中央蘇區紅軍兵工廠做過團委書記,還在該廠前身之一的官田兵工廠做過職工委員會委員長,所以他對此行滿有信心。說走就走,馬文騎著一匹馬迤邐而行,當天就到了岡面。廠里的技術能手李異凡是馬文的廣東同鄉,彼此早就熟悉,馬文便順理成章地在李異凡家里落腳吃住。經過一個多星期的調查、調解,馬文覺得問題解決了,便啟程返回全總蘇區中央執行局,向劉少奇匯報處理經過。馬文原以為劉少奇會肯定他的處理結果,卻不料劉少奇問他:你到廠里住在什么人家里吃飯。當他如實回答后,劉少奇指出:看來你得到的意見都是廣東同志說的,這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劉少奇讓馬文休息三天之后,回岡面去重新調查處理。接著他耐心對馬文交代了工作的方式方法,應該注意的事項。馬文從中明白了一個道理:不能只聽一面之詞,要如古語所云“兼聽則明”。
馬文雖然感到重返岡面有些難為情,但還是積極以赴。到廠里一了解,情況果然像劉少奇所分析的一般:廣東工人都很高興,而江西、福建工人都不滿意。馬文按照劉少奇的交代,重新聽取了江西、福建工人的意見,對問題做了新的結論。這一來三方面工人都滿意了,問題也就徹底解決了。
發展水上運輸,打破敵人封鎖
從1932年起,尤其是中共臨時中央由上海遷到瑞金后,國民黨反動派在對中央蘇區進行軍事“圍剿”的同時,加緊了對中央蘇區的經濟封鎖。致使蘇區急需的布匹、棉花、煤油、電池、醫藥器材、軍火原料、特別是食鹽嚴重短缺,直接影響軍民日常生活與健康,影響紅軍戰斗力。而蘇區盛產的稻谷、茶油、土紙、竹木等農林產品又銷不出去,以致減少了工農群眾的經濟收入,抑制了蘇區生產和經濟文化建設。為此,中央蘇區各級黨組織、蘇維埃政府和群眾團體緊急動員,帶領廣大群眾投入反封鎖斗爭。全總蘇區中央執行局雷厲風行,劉少奇親自抓這項工作。
經過一番對蘇區各省、縣的調查、考察后,全總蘇區中央執行局召集各省和中央直屬縣的工會負責人到瑞金開會,討論如何結合工會實際開展反封鎖斗爭。與會人員激情澎湃、爭相發言,有的說要多增加生產,保證多出產品;有的說要多開店鋪,多做生意,加快物資交換;有的說要利用各種社會關系,從白區弄些工業品過來等等。劉少奇饒有興趣地聽著,不時發出會心的微笑,亮出贊許的眼光,但也覺得大家的認識還不夠深刻,提出的種種辦法還不足以發揮蘇區工會自身優勢。于是,他在作討論小結時,首先強調指出反封鎖斗爭的重要性:只有徹底打破敵人的封鎖,才能獲得制造炸彈的原材料,解決軍民的穿衣、吃鹽和傷病員的醫藥問題;才能維持工農業繼續再生產,維持群眾生活,鞏固蘇維埃政權。為此,就要想辦法把蘇區各地的糧食、食油、生豬、柴火、鎢砂等物資運輸到白區去,換取我們所需要的東西,以增強我們反“圍剿”的力量。
劉少奇因勢利導接著說,要做到赤白區間物資交換,除了籌集物資,還要運輸物資。前者已有外貿局在做,后者誰來做呢?當然是我們工會做最合適。一來我們有充足的人力;二來我們有大量的木船、獨輪車等工具;三來我們還有豐富的運輸工作經驗。況且我們這里有贛江這條河流貫通赤白區,利用河道運輸比陸路運輸不僅運量大,而且自身消耗少,周轉速度快。所以,我們應該下大力氣做好河道運輸工作,為反封鎖斗爭作出我們工會應有的貢獻。
大家聽了劉少奇的分析,無不眼前一亮:原來路就在腳下,辦法就在彼此之間。于是,造船修船、疏通河流、建立白區據點、聯絡各地商戶等等點子紛紛涌出。一場討論會圓滿結束,效果超出預期。更重要的是,這些辦法付諸實踐后,產生了很好的經濟效益與社會效益,還鍛煉了工人階級的革命堅定性和斗爭靈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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